暮琴冬梅

怎麼做才能讓人生變得有趣些。

【重逢/別離】チョロトド(02)

02

我曾有個哥哥。

但對於他的記憶所剩無幾,就如同褪了色的老舊相片,看也看不清。

 

回到外宿的住處後,我直接撲上床將臉埋進枕頭。

心情簡直不能更差了。

「話說他的性格也太爛了吧?雖然我的確有錯在先,但有必要這麼小題大作嗎?」我的聲音悶在枕頭裡,越回想越感到不快,忍不住在床上踢起了腳,「啊啊啊,真是太糟糕了!」

「你怎麼啦,一回來就發瘋。」我的那位白癡室友坐在桌前玩著電玩,頭也沒抬地問。

我回頭看著他沉浸在遊戲中,跟怪物對打時嘴裡還一直”嗚、啊、喔”地亂吼亂叫。支起身,我改變姿勢盤腿坐著,「啊啊,沒錯你就是罪魁禍首!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那麼悲慘!」我抱頭跟著他亂叫而且故意喊得更大聲。

「怎麼怪我,我可不記得我做了任何對不起你的事。」

「就是你啊!唉……」我側身再度倒回床上,喃喃著,「算了懶得跟你解釋,反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。」

 

父母在我還小的時候就離婚了,我本人沒多少印象,但根據媽媽的說法,他們是在我4歲時離的婚,並協議好一人帶一個孩子。

剛開始父母還會帶著我和哥哥一起會面,見見另一個小孩過得如何,短暫的見面又分離。之後不知為何,媽媽就從沒再帶我一塊兒去了。記憶中就算是見到許久不見的弟弟,哥哥也不會特別熱情,大多都只與媽媽互動,鮮少與我對話。

這麼想我也至少15年沒見到哥哥了,這些年也沒去想爸爸與哥哥過得如何,因為我從小就是黏母親的,我從來都覺得他們的婚姻之所以出現裂痕全是由於父親的問題,而我也不會主動提起他們,因為我清楚媽媽肯定聽了心煩。

那個人……應該就是哥哥吧?否則如何解釋兩人極為相似的長相,連名字也十分相像。松野輕松這名字,雖然我並無記憶,但一看見這名字我內心也沒有多作質疑,這是哥哥的名字沒有錯。

 

為何他會在這?難道我們的生活圈一直都那麼靠近嗎?

分析至此,我靜下心來感受偶遇多年不見的兄弟的心情。

感動?高興?憂傷?不知所措?結果一個都沒有,唯一感受到的只有嘔氣。

算了別想了。反正以後不會再去那種精華地帶了,一切當沒發生過就好。當我沒有這個哥哥。

 

一切當沒發生過就好──

這麼想的我真是個笨蛋。

 

又結束了無趣的一天,我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,逕直往員工休息室走去,走到一半發現在櫃檯執勤的兩個女生一臉興奮地朝我這邊看,還不停竊竊私語。我感到些許疑惑,順著她們的視線看向我背後。

 

這很不妙,我和他對上眼了。

他表情還是那副死樣子,他的面部肌肉難道都僵化了嗎?

下一秒我就直接轉回去,快步逃進裡面,甩上休息室的門後,我靠上門瞪著天花板。


嗯??我沒有看錯吧?為什麼那傢伙在這裡?!

該死,都因為他的緣故,一個月以來遵守的”一進店就要向漂亮女孩打招呼”的規則被打破了。

還有她們那都什麼反應?覺得他很帥?是有錢公子哥兒?我們分明長相同的臉!再加上我從沒看過他給過誰好臉色看,就憑他那嘴臉覺得他迷人?

呼……不要慌張,松野椴松,他只是個普通的客人而已,你不認識他,他也不認識你,ok?


如此這般愚蠢地做完自我的心理建設,換上制服後,我照著鏡子努力擠出笑臉,接著從容就義般再次推開門來到櫃檯。

「你好,請問需要……」呀啊啊啊!就在我面前!還帶著不善的眼神!我在內心命令自己不要有所動搖,繼續問道,「這位客人,請問要點什麼?」

「……你過來。」又是簡短的命令式口氣。

「不好意思,這位客人,我現在正在工作,若有任何要事找我麻煩九點半過後再來,謝謝。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有沒有笑著,不過我可以感覺到旁邊女孩以及後面排隊人們關切的視線。

「我找這個人有點事,能讓他換下工作內容嗎?」他直接忽視掉我方才一大串話語,轉而對我旁邊的同事說。

「等等這位先生,你以為你是誰?可以這樣干涉別人的工作?」我忍不住提高音量,剛剛的心理建設一點兒用處都沒了,明明只要裝作不認識什麼問題都不會產生,他果然是故意來找碴的吧?

「叫你們店長出來。」他一字字緩慢而清楚地說,眼睛直盯著我的。

「椴松君,你、你先順著客人的意吧?目前櫃台我們還應付得來,你先去吧!」其中一位女孩悄聲催促。

「這不合理吧?我在工作啊!」我感覺到我的右眼皮不受控地跳針,臉上的笑容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。

「你沒看到後面排隊的人等得不耐煩了嗎?總之你先處理一下。」她就這麼把我推出櫃台。

 

有沒有搞錯?

現在我們大眼瞪小眼坐在角落的小圓桌,燈光稍嫌昏暗,因此區本就是為了讓客人放鬆保持無壓力且愉悅的心情品嘗飲品的。

他從一坐下就一聲不吭,視線毫不遮掩直勾勾凝視著我。

「那個,你究竟找我什麼事?如果沒什麼的話……」我作勢起身,他馬上伸出手臂阻攔。

喂我說,這樣的動作我倆已經重複十遍了。你不煩我要先煩死了。

「你想說什麼就趕快說,把人困在這又一句話不講,存心玩我嗎你?」我沒好氣撐著頭看向窗外人來人往。

「……想找人陪。」

我愣了神,轉過頭看他,他面無表情的攪動著早已冷掉的咖啡。

「想找人陪?」我沒聽錯?「怎麼會找我?我們應該是昨天才見的陌生人吧?」

他盯著我雙眼過了一秒才又開口,「是啊,明明是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。」

他稍作停頓後又開口,「但我實在想不到還能找誰了。」

「等等等等,你明明都已經出社會在工作了,就算人脈不佳肯定還是有一兩個知心好友吧?」我忍不住提高音調,雖然本來就認為以他這無可救藥的個性多半人緣不會好到哪,但這情況看來挺嚴重的。請節哀。


「你這裡有賣酒嗎?」他重重放下馬克杯,撞擊桌面發出清脆的鏗鏘聲。糟糕,我似乎不經意踩到雷點了。

「先生我這裡只是普通的飲料店,要喝酒麻煩出門右轉居酒屋謝謝。」

「你怎麼搞的,連一點有酒精的都沒有?」他前傾揪住我衣領口,居高臨下指責我,如同君王一般,視他人如螻蟻。

「這不能怪罪到我身上吧?」我感覺自己可以跟上對方的思路了,基本上他不是不說話就是自說自話。「有是有,不過濃度低到幾乎沒什麼感覺。」

「給我來五瓶。」他放開我,重新坐回柔軟的靠背座椅翹起二郎腿,露出一絲不苟的土色長襪。

我雖然很想吐槽,但不知怎地莫名覺得不愧是他的風格,於是撇下不談。

「就算酒精濃度低也用不著喝那麼多吧?你肯定喝不下的。」

「店員憑什麼質疑客人的肚子塞不塞的下那麼多酒?」他已整個人陷入椅子,雙手十指交扣,眼睛向上看我。不,應該是瞪著我。

我嘆口氣,起身離開位子點餐,走回來時他手撐著頭,腳還是繼續翹著,臉色依舊像踩到狗屎一樣,就這麼望著我。

 

老實說,長時間被他人用如此不善的眼神盯著著實讓我感到不自在,不過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煩我識趣閉上嘴巴。

「喏。」我一口氣將五瓶酒精飲品放在他面前,接著他拿起其中一瓶,替晶瑩剔透的小巧玻璃酒杯斟滿酒推了過來。

「你也喝。」

「不用了,我不想再欠你什麼。」因為百分之百沒好下場。

「一個人喝太無趣了所以陪我喝。」

 

這是哪門子的發展……我竟然變成陪酒的小白臉嗎……

我無可奈何,仰頭將他遞來的小巧玻璃酒杯內的酒精飲料一飲而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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